【初涓末浪】第二章-會議室裡的五分鐘

2019年8月26日

陽光灑落在台北信義區,這個繁華的金融中心因昨日的陰霾而稍顯黯淡,但今天隨著亞洲股市的開盤重新迸發活力。三位頂尖投資高手——黃婧琪、林銳逸、劉希煜——準備迎接一個挑戰:公司即將迎來新任CEO。他們一進公司,公司總務兼櫃台的李歆瑤帶來一個耐人尋味的消息。

在揭露消息之前,先說說這位引人注目的櫃台職員。李歆瑤剛滿30歲,1989年生,是MW公司中一道獨特的風景。MW作為一間私募基金公司,所有的營收與利潤均來自純粹的投資業務,因此它不需要傳統企業常見的研發部門、助理團隊或形象公關。這也讓李歆瑤成為少數需要直接面對公司內外人員的關鍵角色,她的年輕與美麗為嚴肅的投資環境增添了些許柔和的色彩。

在MW這樣的私人資產管理基金,將企業所需的多項職責集中於少數人手中,成為一種精簡人力的必要之惡。作為公司櫃檯的李歆瑤,表面上只是一個普通的櫃檯職員,但她實際上身兼數職。她負責媒體公關,在必要時應對媒體與輿論。不過,MW一向低調且不願出風頭,自她加入以來,媒體方面的專業幾乎未曾派上用場。相對而言,她在人力資源(Human Resources)方面的能力卻被頻繁地運用。

更令人意外的是,MW的幕後大老闆Morris在徵人時,甚至將保全工作納入了考量。這正是為何李歆瑤,這位外表年輕美麗的女性,其實擁有柔道八段的紅白帶段位。這樣的成就並非偶然,她的父親是奧運柔道選手,自小便對她進行嚴格的柔道訓練。而她的母親則是知名影星,賦予她出眾的外貌。因此,在漂亮的外表下,她的保全角色幾乎未被人察覺,只有公司內三位高層主管知曉這層秘密。這種雙重身份,讓李歆瑤成為MW內一個低調而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
黃婧琪、林銳逸、劉希煜三人身為MW的高階主管,雖然沒有固定的上班時間,但彼此間早已形成默契:每天七點前必定到達公司。日韓指數作為亞洲最早開盤的股市,於台北時間早上八點準時開盤,因此他們每天早早到公司,為交易日的開始做好充足準備。

這天,他們依舊如往常一樣陸續到達,心中猜測新任CEO可能會選擇提早現身,以示重視。但正當他們忙於準備工作時,李歆瑤前來通知了一個讓他們意外的消息:新任CEO並不打算干擾他們的日常節奏,決定下午四點才到公司,並希望三位高階主管以及其他員工至少留到五點,迎接他的到來。

牆上的時鐘顯示著2019年8月26日,這一天,注定成為MW歷史上新的轉折點。

這面時鐘是黃金奇異果電腦的設計總監特別送給MW創辦人Morris的禮物,其設計獨具匠心,結合了物聯網科技與藝術美感。時鐘最大的特色是能即時反映外界的天氣狀況。透過高達一萬個物聯網裝置以及鏡頭,時鐘可以精準偵測信義區的氣象,並模擬出與外界相符的視覺效果,讓整個辦公室猶如置身於當地的環境之中。

此刻,時鐘顯示今天早上的天氣格外宜人:氣溫攝氏20度,濕度58%,讓整個信義區都籠罩在一片舒適的氛圍中。這樣的好天氣似乎也感染了三位投資高手,他們暫時將昨日的低氣壓和個人的家事拋諸腦後,全神貫注地準備迎接今天的市場挑戰。這份專注與自信,為今天的操作奠定堅實的基礎。

林銳逸

林銳逸果斷地切入一檔他認為即將快速起漲的PCB股票。自2018年以來,隨著5G狂潮掀起的設備投資預期,PCB相關產業迎來了全新機遇,特別是散熱解決方案與PCB板的需求快速崛起。

在中國大陸,由於官方的環保政策壓力,許多台商PCB業者選擇縮減或結束當地的產能,導致供給緊縮。這一情況反而讓其他堅持撐下去的廠商受益,在產業環境優化的背景下,PCB產業迎來了一波難得的大榮景。林銳逸敏銳地捕捉到這波趨勢,果斷進場,展現出他作為投資高手的精準眼光與行動力。

林銳逸果斷地切入了一檔他認為即將快速起漲的PCB股票。2018年以來,PCB產業隨著5G狂潮的設備投資預期蓬勃發展,相關的散熱與PCB板需求隨之崛起。同時,在中國大陸地區,受到官方環保政策的影響,許多台商的PCB產能被迫縮減,進一步導致供給緊縮,為PCB產業帶來一波榮景。

這一次,林銳逸選中了2367耀華。然而,當天耀華的收盤價卻大跌近4%,這一操作讓公司內許多投資部門的中階主管與初階交易員感到錯愕。大家不禁開始質疑,這位主管是不是瘋了?在順勢交易為主的邏輯下,耀華的走勢顯然呈現弱勢,似乎隨時準備繼續下跌。然而,林銳逸不僅在此時重倉壓滿耀華,更大膽地在期貨市場以高槓桿加碼重壓,似乎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信心。

然而,林銳逸過去的輝煌戰績讓人不得不信服。他的每一次操作,最終都能在MW的投資圈中勝過其他人的績效。在台灣的投資界流傳著一句名言:「連MW最差的交易員,都能到任何一家券商自營部成為最厲害的主管。」這句話的背後,反映出MW的訓練體系極為嚴苛,追求整體性與全面性的思維方式。任何投資決策必須考慮周全,不能留下一絲漏洞。

正因如此,林銳逸的決策一向帶有獨到的視角,這也並非他第一次面對內部挑戰。然而,在MW內部,挑戰他的投資決策並非易事。旗下的投資主管與交易員深知,若沒有充分的數據與論據,試圖反駁他的判斷只會讓自己難堪。因此,當林銳逸押注2367耀華時,他的中階主管們選擇了另一條更為穩妥的道路。他們轉向布局強勢走漲已近一年的3083網龍,一檔因遊戲與數位教育業務爆發而備受關注的個股。

此外,在台股收盤前,這些主管們的目光還落在了已布局許久的美股ROKU上。ROKU是一種類似小米盒子的機上盒裝置,並通過授權模式與多家電視製造商合作,為其影音設備提供內建解決方案。憑藉著驚人的海外市場成長,ROKU成為MW今年的投資利器,單憑這支股票的在去年2018年底準確布局,就為公司帶來了豐厚的獲利,進一步鞏固了MW在投資圈中的地位。

黃婧琪

黃婧琪在2019年債市風起雲湧的背景下,憑藉對避險情緒的敏銳洞察,再次證明了她的實力。早在2018年,她便預見到貿易戰即將一觸即發,加上美國相對其他國家的利率高漲,吸引大量國際資金流入美國。她進一步判斷,一旦景氣反轉,這種資金流動會因美國與其他國家的利差而引爆美債的強勢上漲。因此,她果斷運用債券期貨與衍生性商品,大規模布局債券部位。

這一操作讓黃婧琪的績效在2019年持續領先,甚至到目前為止,她的年度表現已經超越林銳逸5%以上,如此大規模的超越,是自金融海嘯後量化寬鬆(QE)時代以來的特殊現象,因為過去的多年中,林銳逸從未在績效上輸過。然而,兩人對此並沒有產生分歧,反而冷靜地分析這一結果背後的原因。

在一場深夜的討論中,他們一致認為,這並非兩人實力的差距,而是資本市場本身反映了景氣週期的變化。2018年10月以後股市的崩盤,與債市的強勁表現,正是週期轉換的信號——股市繁榮與債市避險情緒之間的微妙平衡,早已揭示出一場不可忽視的經濟轉向正在醞釀。這份洞察,不僅鞏固了兩人在投資界的聲望,也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操作中能更從容地迎接風險與挑戰。

劉希煜

劉希煜的操作風格一如既往地簡單而直接。在2018年底,他果斷布局黃金,並在今年黃金價格的強勢表現中加上槓桿操作,讓他的績效再一次超越黃婧琪,穩坐第一寶座。過去十年中,有七年他奪得MW的年度績效冠軍,這份穩定與卓越讓他成為MW內公認的獲利王。

然而,即使他一向平靜的性格使他對新任CEO的到任表現得波瀾不驚,他仍對Morris的決定感到疑惑——為何不選擇內部升任,而讓一位空降主管來改變這個原本以扁平化著稱的組織?這份疑問在腦海中盤旋,但最終被他令人厭煩的婚姻生活打斷。他深吸一口氣,將注意力轉回到市場,這次他的目標鎖定在鎳這一原物料上。

鎳期貨曾是他的得意之作。自2016年開始,劉希煜憑藉高槓桿操作,在這條商品上創造了超過10倍的驚人績效,為MW帶來了難以忽視的收益。在2018年股市崩盤之際,MW有高達50%的整體利潤來自他的商品交易操作。商品市場強大的順勢性讓預測相對簡單,只需做好槓桿管理、風險控制,以及依賴程式交易執行操作計畫,劉希煜便能穩步獲利。

儘管他是MW無可爭議的獲利王,但與黃婧琪和林銳逸相比,他投入在研究上的精力卻最少。他深知,市場的規律往往並非來自於過多的分析,而是對趨勢的把握和風險的精準控制。這份對市場的冷靜掌握,成就了他的傳奇,也讓他在MW的核心地位難以撼動。

收盤後的寂靜

經過一天的市場震盪後,三人在陸股於下午三點收盤時,終於放下了滑鼠與鍵盤。他們步入淋浴間沖去一天的疲憊,換上筆挺的正式套裝,準備迎接新任CEO的到來,力求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。

牆上的電子時鐘顯示著13:28,腳步聲在大廳響起,新任CEO的身影映入眼簾。他身材高挑,接近180公分,穿著一件剪裁精緻但略顯休閒的西裝外套。站在櫃檯的李歆瑤抬頭看向這位新來的主管,略帶緊張地迎接他的到來。作為一位對時尚頗有研究的人,她敏銳地認出這應該是Dior Homme的西裝外套,但內搭的卻是Uniqlo的素色白T-shirt,這種反差的搭配讓她忍不住莞爾一笑。

隨後,CEO請她介紹公司的環境。李歆瑤調整了下情緒,微笑著帶他參觀並講解。MW公司分為三大核心投資部門:股市部、債市部和商品部。此外,為了支撐這些投資決策,公司還設有綜合研究部、資訊與人工智慧部門、調查部以及財務與會計部門。如果再算上只有李歆瑤一人的人力資源部,整家公司共有八個部門。

當她講解到此處時,新任CEO挑眉笑道:「Morris還真會省錢啊,一個HR就要扛起68個員工的事務?」李歆瑤對此只是微微一笑,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,似乎默默地認同了他的評價,卻又不願多作表態。

椅子上的線

MW的辦公文化充滿了與眾不同的設計與細節,為員工提供了極佳的工作環境與靈活性。每位員工都擁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,但門口的玻璃是透明的,象徵開放與透明的工作氛圍。若有人希望與他人共用房間,也可以提出申請,由三大主管進行審核,只要其中兩人同意,就能根據需求打造新的辦公空間。

為了實現這種靈活性,所有的隔間都是模組化設計,可以輕鬆拆裝。只需找來裝潢師傅,就能在一天內快速調整成適合的空間配置。不僅如此,MW還以員工的舒適度為重,辦公椅統一採用Herman Miller最知名的Aeron椅。每位員工在第一天入職時,會領到一張雷射雕刻自己名字的專屬椅子,成為專屬的「身份象徵」。當員工離職時,這張椅子還能作為禮物帶走,成為MW送給員工的紀念品。

更有趣的是,椅背上每滿一年的資歷便會刻上一條直線。通過這些線條,無需問任何問題,只要偷偷看椅背就能知道對方在MW的資歷長短。然而,即便是新人,也不代表行業經驗淺薄,因為MW的員工中,只有不到五人是直接招募的畢業生,其餘的人大多是從其他公司精挑細選來的資深專業人士。

對於交易員的招募,Morris曾多次強調,MW絕不能效仿台灣部分投資機構的「掛羊頭賣狗肉」行徑。他直言,這些機構經常辦比賽,藉著「訓練新人」的名義吸引大批畢業生參加,不僅收取高額的報名費和手續費,還並未提供真正有效的實戰訓練。Morris認為,管理MW龐大的資金規模,每一筆資產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操作,這並不是能交給新人「從零開始」的工作,而是需要已具備高水準實力的人才來保駕護航。

不看學歷的公司

Morris對徵才有一個堅定的理念:「要訓練新人、要找到好人才,就應該設置免費測驗。如果連104徵才或headhunting的費用都捨不得花,就別妄想能招到頂尖人才。」他常說,沒有資源投入的徵才,只會招來一堆B咖,而B咖環境最終只會吸引C咖甚至D咖,最終讓整個公司充滿沒有產能的冗員,關門大吉只是遲早的事。

基於這樣的理念,MW對招聘極為謹慎。每一份履歷表都會被仔細審核,甚至連小細節都不會被忽略。曾經,有一位資歷豐富的求職者,因為他的履歷紙張有輕微的折痕,就被人力資源主管李歆瑤毫不猶豫地丟進碎紙機。這種近乎苛刻的標準背後,並非只是對形式的挑剔,而是對態度的考量。

然而,與這種高標準徵才形成對比的是,MW是一家完全不看學歷的公司。甚至在提交履歷時,學歷欄位都可以空白。Morris和三大主管一致認為,學歷並不等同於一個人的產能,而只是一種精神,這種精神在其他地方同樣可以找到。近年來,包括Google在內的頂尖企業也逐漸廢除對學歷的硬性要求,這一趨勢讓Morris更加堅信自己的理念。在一個由可汗學院(Khan Academy)等線上教育平台引領的新時代中,知識的獲取方式早已不限於傳統學校教育。

三大主管與Morris、Wendy對此的觀點高度一致。這五位在英國和美國頂尖大學完成博士學位的高管,即使在商界已經小有成就時,仍選擇邊創業邊完成學業,但他們一致認為,未來學歷將逐漸失去其價值。「學歷終將變成廢紙一張,」他們坦言,「真正重要的是一個人是否能通過網路、自主學習,展現出實際能力和成果。」

MW的核心理念是:一張CV就能說明很多事情。 對Morris來說,CV的內容不僅僅是經歷的陳述,更是一個人性格、態度與能力的縮影。這樣的理念,讓MW在徵才中更加注重一個人的實際能力,而非外在的學歷光環,CV是Curriculum Vitae的簡稱,履歷表本身就能傳遞許多重要的資訊,反映出一個人的專業能力、態度和細節處理能力,這是MW的企業文化。

李歆瑤邊走邊向新任CEO介紹,語氣認真且充滿自信。這個活力四射的女子,雖然已不再算年輕,但她身上展現出的熱情讓人感受到MW的獨特氛圍。在MW,不論年齡,每個人都懷抱著對投資與研究的強烈好奇心。他們渴望了解世間萬物的運作機制,並且謙虛地向高手學習,不斷提升自己,以達到更高的專業水準。

兩人一路走著,新任CEO注意到辦公室空蕩蕩的,竟然一個人都沒有。他略顯疑惑地問道:「人呢?」李歆瑤笑著回答:「大家都在會議室等您了。」隨後她補充解釋:「MW有兩間會議室。一間位於辦公室的最外圍,用於接待外賓。多數來訪的是商業銀行的代表,協商貸款或融資事宜;少數則是和MW涉及的併購或收購業務有關的客戶。我們的內部會議和投資決策,則都在最裡面的會議室進行。」

當兩人走到最裡層的會議室時,門緩緩打開,裡面坐滿了MW的員工。下一秒,一片掌聲響起,聲音洪亮而整齊,與以往的歡迎會如出一轍。然而,這掌聲中雖然不帶明顯的情緒,但背後的每個人卻懷著各自複雜的心情。有人好奇、有人期待、有人忐忑,還有人心中已經在權衡與評估這位新CEO的可能帶來的影響。

新任CEO微微頷首,隨即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,踏進這間充滿各種目光的會議室,迎接屬於他的第一場正式亮相。

許鳴予的初登場

新任CEO終於開口說話,聲音低沉而自信:「初次見面,我是許鳴予,在香港盛銀大家都叫我Sebastian。在投資銀行界,我從18歲就開始了職業生涯。」這時,會議室內眾人心裡不禁暗自驚訝:「這麼年輕就踏入投資銀行?」但礙於場合,沒人敢打斷他的發言。

Sebastian似乎察覺到了大家的疑問,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繼續道:「我知道大家很好奇為什麼這麼年輕就能進入這個行業。關於這段故事,日後有機會再與各位分享。今天,我想聚焦在兩個重點上——Morris為什麼找我來,以及我希望在MW達成什麼目標。」

他環視一圈,稍作停頓後接著說:「剛才李小姐已經向我介紹了MW的許多情況,從組織架構到各部門的職能運作。傳統上,投資銀行的業務確實習慣於以資產類別來區分部門。但Morris找我來,是因為我在香港盛銀時所領導的一個特殊項目。在那裡,我們是全球第一個打破資產藩籬的實驗小組,挑戰傳統的資產分類方式。」

Sebastian的語調逐漸變得嚴肅:「從明天開始,MW將推動一項全新的變革——三大部門的投資主管將不再局限於自己的資產類別。操作債券的主管,必須學會操作股市;操作股市的主管,必須能進行債券投資;商品部門也不例外。我知道,人類對不熟悉的事情有著天然的排斥心理,因此,這不會是一蹴而就的改變。」

他停下來,看了看眾人的反應,然後接著說:「未來,我們將採取漸進的方式來實現這一目標。一開始,三大部門的投資主管將以兩兩搭配的方式進行學習和操作。一名主管繼續負責原本的工作,另一名主管則進行跨領域訓練。當訓練期結束後,這些主管將帶領他們的交易員與中階主管進一步實施這一計劃。」

最後,他語氣堅定地總結道:「我們的最終目標,是讓MW成為一個真正不受資產類別限制的私募基金,實現投資策略的全面靈活性,站在市場的最前沿。」

這番話一說完,會議室內再次陷入短暫的靜默。眾人心中五味雜陳,既有對未來挑戰的忐忑,也有對新變革的期待。Sebastian則依舊神色從容,似乎已經籌謀好應對一切的計劃。

「我知道,我知道,大家別這麼驚訝地看著我。」Sebastian笑了笑,環顧四周後繼續說:「的確,這種變革在投資銀行界算是創舉,但這個理念並不新鮮。事實上,這是賈伯斯(Steve Jobs)早在蘋果時代就提出的,只是過去沒有人將它應用到投資業務上,聽起來才會像聞所未聞。」

他稍稍停頓,語氣轉為更有力:「賈伯斯帶領的蘋果,是以工業設計的外觀造型為導向,突破傳統,成為科技與設計結合的典範。同樣的,MW未來也將朝著以景氣預測為導向的新團隊邁進。在這種模式下,景氣循環是核心,而所有的操作標的——無論是股市、債市還是商品——都只是工具,而不是資產本身。」

Sebastian緩緩步入會議室中央,聲音平穩但充滿說服力:「過去的資產分類方式,容易讓我們陷入盲點。例如,當股市績效良好時,債市的表現往往相對遜色,反之亦然。這種分割讓我們的資源無法達到最大化利用。而未來的新模式,將人力重新分配,讓我們在股市表現良好時集中火力,專心尋找更多投資機會;在債市或商品市場轉強時,同樣可以迅速切換,靈活應對。」

他用手指輕點桌面,強調說:「當然,商品市場有些特別,它在兩個重要循環中幾乎總有適合操作的標的。這也是為什麼商品交易員的績效往往勝過股債交易員的原因——不是你們不夠優秀,而是這是商品的市場本質決定的。」

會議室內眾人若有所思,Sebastian看著他們,語氣變得更加沉穩:「人的本質就是不穩定。如果我們不學會擁抱不穩定,而一味追求穩定,那麼這種追求本身,反而會成為最大的風險。未來的MW,必須擁抱這種不確定性,利用景氣循環的波動,將我們的潛力發揮到極致,這才是真正的穩定之道。」

他的話音落下,會議室內一片靜默,每個人都在思考這番話的深意。這不僅僅是一次工作方式的轉變,更是一場思維模式的重塑。Sebastian站在眾人面前,目光堅定,似乎已經看到了這個團隊未來的全新樣貌。

即將擴大十倍的MW

許鳴予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:「這是我十幾年投資經驗的覺悟。剛才的3分鐘,已經把我要表達的話說完了。」他頓了頓,環視一圈接著說:「另外,因為Morris目前正在美國出差,處理一項併購案,這可能會為MW的股權帶來新的資金進入。如果順利,我們的資產負債表規模將擴大十倍。但這些細節,Morris今天無法親自與大家說明,所以他交代由我來傳達。他相信,每一位MW的同仁,都是我們最寶貴的資產。」

他看向眾人,目光帶著真誠:「MW的扁平化組織設計與利益結構的分配,都是為了最大限度避免利益衝突,讓每個人都能暢所欲言。像今天大家為了迎接我特地穿上的正式套裝,我非常感謝,但這樣的安排就到今天為止。明天起,一切恢復原樣吧!一個能讓大家感到舒適的工作環境,才是MW的精神與價值所在。」

話音剛落,他手上的手錶響了,顯示時間剛好過了5分鐘。他微微一笑:「好了,時間到了,謝謝大家寶貴的時間。我們散會,明天見。」

說完,他轉向李歆瑤,輕輕對她使了個眼色。李歆瑤立刻會意,站起來說:「那麼,謝謝大家。」會議室內隨即響起熱烈的掌聲。這次的掌聲,比許鳴予剛進來時更加響亮,眾人對這位簡潔明快、目標明確的新任CEO表現出極大的滿意與期待。

走出會議室後,許鳴予轉頭對李歆瑤說:「李小姐,謝謝你今天熱情的介紹。我先回去了,明天見。」

李歆瑤看著這位新任CEO,隨和的態度讓她倍感驚訝,也帶著幾分欣賞。她忍不住露出笑容,像少女般揮揮手回應:「再見,Sebastian!」

五分鐘結束的宣言

黃婧琪、林銳逸和劉希煜三人親身見證了這場簡短卻意義深遠的五分鐘新任CEO儀式。原本他們計畫利用晚餐時間與這位新上司套近乎,但隨著Sebastian的迅速告別,這一切計畫都被打亂。然而,三人對於這位親切隨和又目標明確的CEO印象頗佳,尤其是他提出的「打破資產藩籬」的理念,讓三人感到既新奇又躍躍欲試。

婧琪心中雖然為自己過去兩年的優異表現感到自豪,但商品交易與股市交易在績效上的明顯領先一直讓她心有不甘。這次的變革恰好為她提供了一個機會,去證明自己的投資能力,挑戰過去的局限。

對銳逸而言,這兩年績效輸給婧琪是一個他無法忽視的痛點。他渴望改變,甚至渴望突破自己,以在這場新的遊戲規則中奪回主導權。

而三人中績效最佳的劉希煜,按理說應該是對這次改變最不滿的人,因為他的現狀本可以毫無改動地繼續領先。然而,金錢對他而言早已失去了吸引力,他所關心的,反而是自己的家庭問題——那段令人疲憊的婚姻,和那位即將滿30歲,卻因母親過度干預而讓他失望的兒子。他不禁想到,櫃檯的李歆瑤看起來都比他的兒子成熟得多,這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壓力與挫敗。在這樣的時刻,他希望認識Sebastian,與這位新任CEO成為朋友,期待他能跟他衝撞出一些工作上的火花。

30年前的8月26日

而此時的2019年8月26日,有著另一層隱喻的意義。正是在30年前的今天,1989年8月26日,台灣的社會第一次出現大規模的社運團體夜宿忠孝東路,抗議房價不公。那時的台灣剛剛解除戒嚴、開放黨禁與報禁,言論自由大開,社會正處於劇烈變革之中。而由新埔國小教師李幸長領導的抗議活動,因工資無法追上房價的增長而激起了廣泛的社會不滿。

30年後的今天,MW的幕後大老闆Morris正在策劃一場全新的政治風暴。他的目標,是用資本的力量摧毀地主賴以為生的根基。Morris早已在暗中將手上的房地產拋售給外資銀行與其他地主,佈下了一場精心設計的「世紀大坑殺」。然而,MW內部包括新任CEO許鳴予在內,竟無一人知曉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。

這場資本與權力的較量,將在未來不久後掀起巨大的波瀾,並深深改變MW與整個市場的命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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